“咕嘟咕嘟～”滚烫的开水伴着热气倾入茶壶，不过片刻便是了满屋的茶香，那清爽的茶香是我小时候每个午后的记忆，阳光很暖老爷子倒了茶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看着窗外，皑皑白雪裹了城市后似乎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老爷子呵呵的笑着是说不出的惬意，心情好了他的话匣子便打开了，他一手搂一个搂着我们姐妹俩讲他年轻的故事，在那遥远的年代，他年轻时说不完的故事。
“那年也是这么个大雪天，我们还在绥芬河驻守，但在半年前你奶奶……”
“1969年我从绥芬河回到延吉家里是在1月下旬，那个时候儿子已出生两个多月了。早在半年前爱人调到州公安处上班。两个多月前，我带领连队到吉林市集结时，她离预产期不到半个月时间，但已经在延边州委党校整党学习两个多月了。那时学习都要集中吃住，20多人集中住在木板通铺上，供暖之前延吉的天气非常寒冷。10月初经领导同意让他回家住，但要遵守学习纪律。从此她每天早5点半从家出发，走4公里路，赶到党校吃早饭，8点开始整党学习。晚饭后还要学习，一直到晚上9点学习结束，回到家还要点燃煤炭烧炕。有一天走在灯光暗淡的人行道上，因路滑摔倒在地，起来活动一下，没发现不适。回到家照样作自己应该做的事。一个临近预产期的女人，一如既往地支持丈夫的工作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。但想到保卫祖国安全是军人的职责，看到身边的军人家属全力支持丈夫战备训练的一些事，我心里也平静了很多。
11月5日晚上，她感觉腹部不适，有临产的征兆，硬坚持了一夜，第二天自己走到公安处。领导知道她的情况后，立刻派车把她送到陆军第222医院妇产科。经检查怀疑是羊水破了，住院观察待产。那一天真是渡日如年，热情的人来看望只能勉强应酬。7日早上医护人员交接班，一位老护士来了。她查看值班记录和产妇体征，确诊羊水破了，立即让她上产床。并作好了发生各种情况的准备，经过老护士和大夫细心照料，当天中午孩子出生了，大人安好，但孩子全身发黄，医生说是新生儿黄疸，母乳喂养几天后便可恢复正常。老护士说，‘羊水破了相当危险，你真命大。’随后老护士让食堂专门为她做了一大碗鸡蛋面条汤，感激的心情无以言表。
因为战备紧张，产后第三天就让出院了。回到家里冰冷的房屋，还要自己生火做饭、洗尿布。产后第七天就冒着大雪给孩子买药，去派出所上户口，解决粮食和布票等问题。一切生活事宜都要她一人承担。更令人尴尬的事是上厕所，居民区只有一个用木板做的厕所，悬在结冰的坑边，冬天四面和底下透着寒风。健康人去方便都心里犯怵，对一个产妇来说，既有困难又是风险。第九天早晨，感到头晕目眩，有排大便的感觉，起身后低一脚高一脚，勉強走到门外，晕倒在雪地上，也不知道多长时间，醒来后爬回屋内，大便失禁，全排到裤子里。此时随手拿起扫炕笤帚敲打隔壁的墻，邻居的八岁小男孩过来看望，她用朝汉混合语言，向他反复讲了两遍，‘我有病了，让你爸爸来。’他立即跑到公安处告诉爸爸，政法科金科长得知后，马上派车将她送到解放军第222医院。经检查是煤气中毒、心脏瓣膜受损和产后疯。前几天还有点奶水，这么一折腾一点奶也没有了。全身酸痛，手指发麻，浑身没劲，什么事儿也干不了啦。多亏第二天岳母赶到了，照顾一段时间。产后28天和岳母一同回老家，休养吃药治病。刚过满月十几天，又回到延吉。我因公回部队办事，去接站，没接着，还是自己抱着孩子回到家里。我在延吉只待了两天就回到绥芬河前线了，家里的事还得靠她自己。同时也需要他人相助，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，单位同事大姐陪着消防队的卫生员小陈，每天为她针灸治疗产后疯，又吃了一些中药，病情有些好转。1970年5月初，为战备保障档案材料的安全，她带着孩子去敦化州委五七干校整理档案，在那里工作了3个月时间。回来不久孩子就患上了大叶性肺炎，在第222医院治疗了40多天才出院。更麻烦的是孩子吃不到母乳，只好喝羊奶。幸亏单位好几位同志的关照，老高在几个月的时间里，每天早上取羊奶送到我家，真是太感谢他们啦。同时还经常带着孩子参加下班的会议和学习活动，时间常了，孩子见到面熟的同志就叫阿吧几（朝语爸爸），逗的周围人哈哈大笑。
后来在女儿出生时，只好到汪清县罗子沟的妹妹家，并请来岳母和她一起照顾。去时她挻着大肚子，抱着两岁的儿子乘火车换汽车艰难地到了罗子沟。十天后临产，请来了镇医院的助产士帮助，女儿顺利出生。在岳母和妹妹照顾下，平稳地度过一个多月的时间。产假到期了，把儿子安排在姥姥家抚养，回单位上班后，孩子无人照顾，只好临时放在离办公室较近，消防队一间宿舍里。工作时间抽空给孩子喂奶和换一下尿布。
正在此时，她接到通知到137师礼堂开会，不准请假、迟到和早退。会上当传达了中央1971“57号文件”和1971“67号文件”。当听到林彪叛国出逃，坠机身亡时。大家都感到惊疑，会场鸦雀无声。她的心情更不平静，一是为国担忧，二是两个月的女儿几个小时没喂奶……，半天的时间在忧虑中度过，幸亏没有猫、狗和老鼠来侵扰。经联系，延吉市邮电局托儿所接收了女儿入托。
有一天半夜，处里来人让她去取绝密文件，抱着女儿到办公室拿着公章，乘专车去邮电局机要科，取回文件交给了处长。原来是通缉令，处长阅后将绝密文件收回后，到家凌晨三点多了。类似情况先后出现过两三次……”
有些沉闷的故事总让我和姐姐听着听着便睡着了，而老爷子就抱了我俩到床上睡，然后捧着温热的茶看着窗外嘬一口，又嘬一口，一个下午便这样闲闲的结束。
稿件来源：区财政局 李奇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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